2012年4月28日 星期六

达赖喇嘛尊者在明尼苏达州对中国学生发表讲话

来源:达赖喇嘛驻北美代表处贡噶扎西提供
译者:John lee
时间:2012/4/22 
达赖喇嘛尊者在明尼苏达州罗切斯特与中国学生学者座谈
2012422日上午,达赖喇嘛尊者离开加州长滩市(the city of LongBeach)前往明尼苏达州的罗切斯特(Rochester)和明尼阿波利(Minneapolis)。甘丹寺夏孜扎仓(Gaden Shartse)堪布嘉央曲丹(Jamyang Choeden)、图丹达杰林佛学中心负责人格西•洛桑楚臣(Geshe Lobsang Tsultrim)以及中心其他人员到机场为尊者送行。
抵达罗切斯特时,尊者受到当地藏人团体(明尼苏达州西藏人协会/ Tibetan American Foundation of Minnesota)的数百名成员集会欢迎。尊者走上前去问候大家并建议大家不用太拘谨。尊者还受到了来自梅奥医疗中心的官员和医生的欢迎。随后,尊者参加了一个由超过100名正在明尼苏达学习的中国留学生和学者举行的集会并发表讲话。这些参加集会的中国留学生和学者分别来自圣奥拉夫学院(St. Olaf College)、明尼苏达大学(University of Minnesota)、麦卡利斯特学院(Macalester College)、卡尔顿学院(Carleton College)、诺曼戴尔学院(Normandale College)、梅奥中学(Mayo High School)、威诺纳州立大学(Winona State University)以及西南中学(Southwest High School)。
尊者在讲话的开头谈到,每个人都是同一个蓝色星球上同样的人类一员。他说,如果我们保有这样的心态,那么我们就没有相互欺诈的必要。尊者说,汉藏两个民族之间有充分的理由相互争斗(此处原文如此,疑有误——译者)。从历史上看,在过去1000余年的时间里,西藏的国王和中国的皇帝之间一直保持着相当密切的关系,包括“和亲”关系(marital ties)。他说,这样的关系有时相处甚欢,有时麻烦不断。
他说,从欧盟的演进过程可以看出全世界的事情都在发展变化。在西藏问题上,藏人有与众不同的特征,其中包括我们的语言和文字,我们的文字更接近于印度天城文(Devnagri)。但是如论历史上的关系如何,我们必须考虑现实的问题。
尊者说,保留在中国人民共和国之内是符合西藏人民自身利益的,但是(藏人)应该享有真正的自治。
尊者说,西藏与中国签订的《十七条协议》符合“一国两制”的精神。他谈到1954~55年之间访问中国以及与毛泽东、刘少奇(他戏称刘是他的“顶头上司”)以及周恩来等人的会面。尊者说,他曾经对马克思主义很感兴趣并且曾经表达过想加入中国共产党的愿望,不过党希望他等一等。他又说,他认为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但不是列宁主义者。尊者还说起毛泽东对西藏的兴趣,毛甚至还请尊者与他保持直接联系。随后,在1956年尊者访问印度期间,周恩来和贺龙也曾造访印度并与尊者以及印度官员会晤。周恩来向尊者传达了毛泽东的口信,(毛在口信中说)在西藏造成争议的改革运动可以推迟6年,如果有必要还可以再推迟。然而,毛泽东自己的想法越来越走向“极左”并最终导致了“文化大革命”。
尊者说,在“文革”期间有些当地干部作出保证,他们要在15年之内消灭藏语。他还谈到西藏自治区党委书记陈奎元禁止拉萨的西藏大学研究西藏古代典籍。
尊者说,所有这一切都是导致2008年西藏抗议示威的原因。但是中国当局希望找到一只替罪羊,于是就谴责尊者。他说,在西藏抗议之后,他到欧洲、美国、澳大利亚,甚至包括在罗切斯特,在任何地方都会遇到中国学生的抗议示威。
尊者随后说,鉴于中国领导人一直以来处理西藏问题的方法,他对中国政府的信心在逐渐下降,但是他对中国人民的信心依然坚定。
他说,他曾经告诉一位来自北京的中国朋友,在过去的30年里,他一直不遗余力地找寻解决西藏问题的方案,但是中国的“统一战线”让他屡遭挫折。他说,从2001年起随着民选的西藏领导人的产生,他就已经处于半退休状态。在2011年移交权力之后,尊者说,新的政治领导人非常赞同并乐于坚持“中间道路”原则。
尊者说,中国渴望成为一个超级大国,如果这一目标是通过令人喜悦并能保障自由的手段达成,那么西藏人民会因参与了这个目标的实现而感到骄傲。但是,中国到目前为止依然是一个封闭的和暗箱操作的社会,让人难以捉摸。因而,像印度、日本和甚至共产党国家越南都对中国疑虑丛丛。中国需要实现公开化。尊者说,中国留学生在美国这样一个自由的社会里,应该可以用自己的眼睛观察现实。
他说在美国,即便是克林顿总统惹了麻烦也要接受法律程序。在台湾,前总统陈水扁也同样要接受司法调查。尊者说,他曾经写信给陈水扁总统,告诉他作为一名朋友他为他目前的处境感到难过,但是从另一方面看,他目前的处境也是台湾实行民主的一个明证。
随后,尊者还回答了听众的一些问题,内容涉及中国传统医药、“因果”在人类发展过程中的作用,等等。他还澄清了一些错误概念,包括说他是被国民党政府认定为转世灵童的,以及藏人是要求实现“大西藏”。一位中国人说,他为最近发生在西藏的自焚事件感到遗憾并询问了有关情况。尊者说,自焚并非仅仅发生在藏人中间,在中国、越南、甚至以前的捷克斯洛伐克,都有人曾经自焚。他说,出现这样的结果是因为这些人生活在绝望中,但同时又不想伤及他人。
他说,事态的发展非常可怕和令人痛心,并且说必须要对这些自焚事件进行彻底的调查。他说,这些人并非是因为喝醉了或是个人悲剧而自焚。中国领导人必须(对事件产生的原因)进行彻底追究。尊者说,这一议题是一个政治敏感点,由于他已经退休,因此不想就此发表更多评论。
尊者还就中国人对藏人在2008年奥运会前夕举行抗议的态度阐述了自己的看法。他说,他实际上是支持中国举办奥运会的,甚至有一位国际奥委会成员承认尊者的态度影响了他的决定。
尊者说,中华人民共和国属于它的13亿公民,他们有权利知道真相,也有能力辨别是非。因此,他呼吁中国实现政治透明,并且说新闻审查是不道德的。
明尼苏达州藏人团体的成员以及学生,已经与当地的中国学生和学者开始展开一系列对话。他们中的一些人参加了与尊者的讨论。中国与会者后来还和尊者的秘书Tsegyam Ngapa先生以及驻纽约的西藏办公室中国事务联络官贡嘎扎西(Kunga Tash)先生举行了座谈。
在罗切斯特停留期间,尊者将接受一次例行医学检查。2012424日,尊者将在梅奥医学中心(Mayo Clinic)参加一个有关“通过‘正念’获得康复能力”(resilience through mindfulness)的专题讨论。参加讨论会的有梅奥医学中心总裁和CEO约翰•诺斯沃西(John Noseworthy,医学博士)、医学博士艾米特•苏德(Amit Sood,梅奥医学中心)、丹尼尔•戈尔曼(Daniel Goleman,心灵与生命研究所)、卡拉•褒内萨(Carla Paonessa)和雪莉•切赛克(Sherry Chesak
(全文完)

2012年4月24日 星期二

《文化人类学》特刊:图伯特的自焚抗议

——《文化人类学》(Cultural Anthropology)杂志特刊 

特刊客座编辑:Carole McGranahan(科罗拉多大学)、李瑞福(Ralph Litzinger,杜克大学)
译者:John Lee
发表时间:201249 

《文化人类学》学刊是由美国人类学学会(AAA)下属的文化人类学学会(SCA)主办的学术季刊。针对近来在图伯特境内愈演愈烈的自焚事件,这本刊物主办了题为“图伯特的自焚抗议”的论坛并出版了这一期同名特刊。论坛的主持人和邀集的学者多为国外人类学、史学及相关领域的著名专家,其中有些人曾中国和图伯特地区从事过田野调查,比如本期特刊的客座编辑杜克大学的李瑞福(Ralph Litzinger)先生1990年就开始进入广西大瑶山地区进行人类学田野工作,并在2000年出版了他的研究成果《别样的中国——瑶族与民族归属的政治》(Other Chinas : The Yao and the Politics of National Belonging)。这个论坛和特刊应该看做是海外学术界从人类学的专业视角考察分析自焚事件的开创性努力。
由于整个图伯特地区的自焚事件还正在发展的过程中,这一系列事件最终将导致什么样的社会和政治后果,以及对境内外博巴的文化心理、民族认同感方面的将会产生的影响也还有待时间的检验。但是无论如何,近年来图伯特境内发生的自焚事件可以看做是境内博巴针对自己在生存空间、宗教信仰等方面遭受的严厉打压而“独立发声”,而中国几十年的“治蔵政策”以及境内博巴在中国畸形经济发展中的边缘化现状则肯定是导致这些事件的不容回避的社会原因。
此篇译文为特刊的《编者按》,日前已经由唯色女士刊载于她的博客《看不见的西藏》。
——译者

 图伯特历史上并无将自焚作为献祭、宗教供养或政治抗议手段的传统。然而在过去的一年里,大概有35位博巴引火自焚。绝大部分的自焚者来自中国人民共和国境内的图伯特地区,并且主要集中在四川省的西北部和青海省的东南部(相当于图伯特传统上的康区北部和安多地区南部)。在这一期的《文化人类学》(Cultural Anthropology)特刊中,我们集中对这一问题进行讨论,以图一探究竟。为何如此众多的博巴采取这样非同寻常的行为以身浴火?有什么样的文化、历史、政治或宗教因素共同激发了这样的行为?
自焚者中大多数是年轻的僧人(或还俗僧人),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当然,也有尼师以及其他男女俗人自焚。还有一位自焚者是一位朱古(tulku),一位四十多岁的受人敬重的转世喇嘛。两位较早自焚的博巴值得关注:在1998年第一位将自焚作为政治抗议方式的博巴图登额珠(Thubten Ngodup),以及在2008年图伯特大规模抗议之后于20092月自焚的扎白(Tapey
2008年春天,大规模的抗议活动震撼了图伯特高原。这是继1959年达赖喇嘛流亡印度之后,在图伯特爆发的规模最大、范围最广的一次抗议活动。抗议活动和与之相伴的暴力事件引起了中国境内外媒体的广泛报道。媒体的注意力后来转向了四川灾难性的地震和夏天在北京举办的奥运会。全世界的大部分注意力或许已经转到其他地方,但是博巴们并没有转移自己的关注重心。为本期特刊提供文章的作者们,通过田野调查、旅行访问和通讯联络等方式,都了解在图伯特很多地区形势依然紧张。尽管我们对形势有所了解,但是我们并不知道一种新的抗议形式正在出现。我们没有预计到会出现数十起自焚事件。事实上,没有人能预计到出现这样的情况。
在我们选编这期特刊的过去两个多月时间里,自焚事件变得越来越频繁。但是,自焚数字的更新并不一定能让我们更接近对自焚行为的理解。该对自焚做怎样的评述?这个行为同时涉及到政治诉求、情感纠葛、视觉形象、个人背景、集体感受。我们又能就此写出些什么?我们该如何理智地理解这些自焚事件?在事件正在发生的时刻,我们这种隔岸观火式的写作又如何能做到这一点呢?
目前尚无人类学家在发生自焚的地区进行专门研究。也没有中外记者进行报道。这些图伯特地区已经对外封闭。其结果是,既没有实地的第一手民族志研究,也没有来自图伯特境内关于自焚事件的专业的媒体报道。人类学家通常通过深入的、亲历亲为的方式进行田野调查,并对调查结果进行思考分析,可是由于政治原因我们无法在对自焚事件运用这样的研究方法。我们根本无法进入那些地区。与自焚事件相关的寺院和城镇被封锁,军队打着“保护人民”和“维护社会秩序”的旗号大批进驻这些地方。外界得到的消息和图片最初只能通过当地博巴传递给流亡社区。国际媒体无法进入,而中国媒体则显而易见地刻意保持沉默。《时代》杂志宣称,博巴自焚事件是2011年头号缺乏报道的新闻事件。
一些国外记者开始设法潜入事发地区进行报道,但是在江白益西(Jamphel Yeshi2012326日在新德里自焚之前,自焚事件从来没有上过《纽约时报》的头版。路透社和美联社的摄影师当时正在现场,并且拍下他自焚时令人震惊的照片。这些照片立刻传遍世界各地。尽管,自焚现在成为了热门的媒体故事以及学者和政府关注的对象,我们依然无法得知这一连串的自焚事件何时能够结束。
我们把目光转回本期特刊所收录的论文,这些文章汇集了对解读自焚的不可能性与必要性兼备的状况的深刻反思、对彻底了解自焚本义的可能路径的专注分析、对更广泛的听众表达观点的努力,以及将民族学的专业认知转化成对生命和死亡的有意义的评说,尤其是对三十多位博巴再真切不过的死亡。特刊中的每一篇文章的写作对于作者而言都是艰难的,我们非常感谢他们甘冒政治风险就这样困难的主题进行写作。
本期特刊在论文之后还搜集了大量的背景资料和相关评论,结合这些相关链接进行阅读能对思考问题大有裨益。感谢Kevin Carrico在搜集背景资料、翻译以及其他更多方面的宝贵协助,还要感谢Ali Kenner对这些链接的汇总整理。最后,我们要感谢《文化人类学》杂志编辑Anne Allison Charles Piot,感谢他们为这期特刊邀集论文并在事件发生的当口创办这个新的人类学论坛。

2012年4月18日 星期三

达赖喇嘛尊者在檀香山勉励当地学生培养慈悲心并发表对西藏局势看法

——达赖喇嘛尊者访问夏威夷

译者:John lee
发表时间:2012417
原文网址:http://tibet.net/2012/04/17/his-holiness-encourages-students-to-develop-compassion-addresses-situation-in-tibet/



2012416日是达赖喇嘛尊者本次访问夏威夷的最后一个整天。当日,尊者热情地向满怀期待齐聚一堂的学生们发表了演讲,并为即将在2013年进行环球航行的波利尼西亚式独木舟“霍库拉”祈祷祝福,这次环球航行的目的在于让人们更多地关注夏威夷文化。
上午,尊者访问了凯鲁瓦(Kailua)中学,这是檀香山的四所公立中学之一,服务于瓦胡岛Windward地区的居民。夏威夷州教育部督导C. Suzanne Mulcahy女士和Kathryn Matayoshi女士、Francine Honda校长以及两名学生代表Norma Joy AgbisitIsaac Hein在学校接待了尊者。
学生们表演了草裙舞(Hula dance)对尊者的到访表示欢迎。
督导Matayoshi女士在欢迎辞中说,这所中学因其积极向上的发展而被选中主办这次活动。她还说,在准备迎接尊者到访的过程中,为了对尊者有更多了解,这所学校特意增设了一门新的课程《西藏与佛教》。谈到她昨天有幸参加尊者的公开演讲,这位督导说尊者关于慈悲的阐述很有说服力而且有丰富的个人体悟。
随后,尊者以《养成无缘慈悲心》为题发表演讲。首先尊者用藏语向夏威夷州教育部和学校官员表达了谢意,感谢他们提供这样一个与学生们交流讨论的机会。尊者随即转换到英语讲述他演讲的“正式”部分。他说,用藏语做一个简述的目的在于让与会者对藏语的发音有所感受。尊者说,这么做的原因还在于他了解到夏威夷民众非常重视自己的语言。他说,藏人有一套自己的书写系统,这个系统是世界上最古老的书写系统之一。
尊者说,与青年人和年青一代在一起总让他感到分外高兴。他说,时代总是向前发展的,没有任何势力可以阻挡。过去的已经成为过去,留下的只有回忆,而从某种程度上讲,我们可以创造未来。但是空想未来是无益的,人们应该为了更加幸福的未来在当下做出切实的努力。
尊者谈到了如何用非暴力、和平的方式确保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并且说这最终是一个关乎心灵的问题。他还说,要达到这个目的仅靠教育和知识是不够的。他说,由于人是一种社会动物,个人的未来依存于整个社会的发展。他开玩笑说,如果把一个饱读诗书的人放到一个与世隔绝小岛上,无论他如何地满腹经纶到最后也会变得麻木不仁。
他说,有必要理解这个新的现实,即个人的前途是依赖于他人的。即便人们试图自私和只考虑自己,也应该选择明智的自私(利己利他)而不是愚蠢的自私。
他告诉学生们,现在40岁以上的人是属于20世纪的,而未来则更多地落在学生们所属的这一代人的肩上。尊者对学生们说,自己这一代人的时代就要结束了,而他们的时代则刚刚开始,因为他们属于21世纪。
尊者敦促学生们采取行动为这个世界带来切实的变化,并且说真正的变化不可能仅仅靠空想来实现。他说,有效的行动需要有信念的力量来支配,无人可以保证人类的理智就一定是建设性的。如果有善良的心愿,技术可以用来帮助人们实现积极的目标。否则,人类的理智也会带来难以想象的灾难和“9.11”那样的悲剧。
尊者谈到如何培养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真正的慈悲心。他说,太多的附加条件,无论是出于信仰、种族或是国别,都会妨碍一个人认清表象之外的真实。他说每个人都有能力获得这样的慈悲心。
尊者说要达成这个目的需要有与之相应的教育,他很欣赏这所学校设置了旨在进行这种教育的课程。
尊者还回答了学生们提出的问题。师生们通过一个月的审核评选,从850个问题中编选了8个问题。整个过程中,有来自各个年级的学生参与草拟问题并进行评选。
第一位提问者问道,如果我们有所有的理由,诸如慈悲、容忍和爱等等,去成为好人,那么为何真正成为一个好人却如此困难?尊者回答说,没有什么目标可以轻而易举实现。即便想成为一名教授也要付出若干年的努力。他说,要实现这个目标需要有长久的热情和持之以恒的努力。尊者拿自己举例,他说尽管他从六七岁就开始学习,但是在十一二岁前根本就对学习没兴趣。尽管如此,无论喜不喜欢他的学习还是要继续,而现在他能够体会到当时努力的意义了。
第二个问题是,在当今这个政治动荡的年代,世界各国的领袖们试图对很多事情进行改进。然而,许多人并没有采取实际行动去实现自己的承诺。应不应该把他们的话当真?
尊者回答说,这要取决于他们的个人品德。如果一个人是诚实的,那么他的话应该得到认真对待。他说,在当今这个以金钱为重的世界上,道德原则没有得到足够的尊重。而且,“和平”已经变成了某种口号。在有些国家,和平或许只是意味着放放鸽子。这不仅是一种混淆视听的行为,甚至多少是对鸽子的冒犯。
尊者说,现代教育制度存在一些错误。他说,过去在欧洲,教育机构设立之初,传统上由教会负责传授有关道德伦理方面的知识。从当时的情形看,这是一种相当均衡明智的教育方式。后来,教会的影响力逐渐减退而家庭价值观也逐渐衰弱。因此,他认为有必要(在学校)进行道德教育。但是,试图通过灌输宗教信仰来进行这样的教育则相当棘手,因为如果选择某种特定的宗教则不可能涵盖所有人。采取某种世俗的方法将是一种更好的选择。
尊者说,媒体可以在制约领导人言而有信方面发挥作用。媒体应该像大象那样,有一个可以闻到各个方向气味的长鼻子。
另一个学生问到,“在凯鲁瓦中学,我们很重视从迷惑不解中获得知识。当您遇到迷惑不解的问题时,您求助于什么样的思想家或外部资源让思路变得清晰?”尊者回答说,他想引用一句佛陀的话,即“你是你自己的主人”。他说,一个人应该阅读、思考和分析。佛教徒通过三种渠道获得知识。第一是通过聆听导师的教诲,即吸取别人的知识。第二是进行分析和思索。第三是进行禅定修行。尊者说,每当陷入困境他都会采取这样的方法。
另一个问题是,“太多的慈悲是否有危险?因为我们会因此而变得脆弱。比如,我给了一个无家可归者一些钱,但是他却因为我拒绝给他更多的钱而攻击我,那么我是不是因为自己的无缘慈悲而变得脆弱呢?”
尊者说,如果你让某人一直利用你,占你的便宜,那么从长远看是对这个人有害的。慈悲并非意味着对别人卑躬屈膝。他还说,宽恕与容忍也不意味着你接受别人的恶行。需要分清行为者和行为之间的差别。
最后,尊者建议学生们用一种积极和乐观的方式面对生活。他说,在上世纪50年代中期以前,世界上一直有一种看法认为战争是不可避免的。但是,随着柏林墙的倒塌,人们看到爆发战争的危险性降低了,开始更多的谈论废除军备的问题。他说,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真寻求内心的平和。科学家也开始发现了解个人的情绪状况和身体健康之间的联系。有清楚的迹象表明人类在逐步走向成熟。
演讲结束后,尊者接受了主办方赠送的一只独木舟船桨和一面学生们缝制的“和平被”(peace quilt)。
校方说,与尊者的会面在学生中获得积极反响。该校的民族学教师Amber Makaiau说,“讲演非常感人。我认为这次活动是对我们过去十年在凯鲁瓦中学所做的所有工作的一个肯定。”这位教师还说,“达赖喇嘛来到我们这里,并对我们增进和平、宽容和慈悲的工作表示欣赏和认同。我想不出有比这更大的奖赏。非常鼓舞人心。”
午宴后,尊者来到Kualoa地区公园为正在准备2013年环球航行的独木舟“霍库拉”祈祷祝福。当地民众传统的吹号和唱赞歌的仪式欢迎尊者。檀香山市长Peter Carlisle参加了欢迎仪式。波利尼西亚航海协会(Polynesian Voyaging Society)主席Nainoa Thompson对尊者前来为他们的独木舟祈祷祝福表示了感谢。在念诵祈祷词之后,尊者为这艘独木舟系上哈达并登船亲自为其加持祈福。
其后,在市长Peter Carlisle的陪同下,尊者会见了媒体记者并回答了问题。当被问及有关30多位藏人自焚者的问题时,尊者说这是非常非常令人伤痛的局面。他说,我们必须了解导致这些事件的原因和具体情况,这些事件的发生和过去五六十年里藏人的艰难经历密切相关。已故的10世班禅喇嘛在1989年公开表示,尽管中国的统治带来了一些发展,但是对藏人造成的伤害远远超过带来的利益。
尊者说,从那以后形势更加恶化。藏人心中的怨恨遭到打压。在上世纪90年代,一位中共书记甚至禁止拉萨的西藏大学讲授藏文典籍。有些藏人甚至认为在西藏正在开展类似“文革”的运动。这些是导致2008年藏人起义的直接原因。尊者说,打压还在继续,很多僧人和尼师被捕,有些已经失踪。
提到中国人对待藏人的残酷无情,尊者说,他们似乎是枪杆子的崇拜者,就像毛泽东曾经说过的“枪杆子里面出政权”。尊者认为,现在到了中国当局认真检讨藏人产生愤恨情绪的真正原因的时候了。
尊者说,中国当局的打压越残酷,诸如图伯特和维吾尔等地区的民众的反抗就越强烈。
尊者说,尽管如此,目前依然存在一些有希望的迹象。他提到温家宝总理呼吁进行政治改革和警告再次出现“文化大革命”的危险,以及随后免去了据说坚持强硬路线的薄熙来的职务。
尊者说,藏人的愤恨情绪不仅仅存在于“西藏自治区”,在大部分藏人居住的其他省份也同样存在。他说,藏人有自己的语言和文字,完全不同于汉语或印度语。藏语被认为是最好的阐释佛教哲学的语言。尊者还简要概述了近来西藏形势的发展变化。
尊者还被问及如何看待美国在夏威夷的军事存在。他回答说,美国的军队不归某一个特定的政党掌控,印度也是一样。美国是一个民主国家,每个人都享有言论自由。他回想起在访问日本冲绳县的时候也曾经被问及美国军事存在的问题。他说当时是这样回答的,如果仅从当地的地方角度看,美国的军事存在是令人伤感的,应该撤离。不过,人们应该用一种全球眼光看待这个问题。他说,北韩有一个黑帮政权,然后还有中国。除非能够真正实现“四海之内皆兄弟”和彻底的相互信任,否则某种程度的军事存在就是有必要的。
当被问及西方社会的弊端时,尊者说,不仅仅是西方而是在全世界,腐败都成了一种新的癌症。他说,由于这种病症具有普遍性,那么治疗这种病症的手段也必须具有普遍性。他然后还谈到了他的关于采取世俗方法促进世俗伦理的观点。
记者会结束后,尊者回到他下榻的酒店。
尊者定于2012417日离开檀香山前往加州圣地亚哥访问,预计于晚间抵达。后续行程将于2012418日开始。

(全文完)

2012年4月17日 星期二

嘉央诺布:快乐之光电影院(第二部分)

——关于图伯特电影和电影院的故事

作者:嘉央诺布
译者:John Lee
发表时间:2010222
原文网址:http://www.jamyangnorbu.com/blog/2010/02/22/the-happy-light-bioscope-theatre-other-stories-part-2/

我无法在本文中涵盖所有我喜欢的图伯特电影。这一方面是由于时间和篇幅的限制,另一方面也是由于我们身处流亡之境而无法得到很多在图伯特境内拍摄的电影。而由于信息和传播等方面因素的制肘,即便是流亡的图伯特电影制作人的作品也并非总能得到。我很可能还遗漏了读者们一些富有价值的电影评论。很抱歉没有如约在新年初三 tsepa sum)发表此文。我前往纽约过新年,却把苹果笔记本的充电器忘在家里了。 

图伯特电影人
从最初接触现代世界开始,博巴(Tibetan)似乎对摄影这样的现代发明就没有显得多么大惊小怪——尽管外人认为西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forbidden land)。据我们所知,在1881年到1882年期间,就有一位博巴在使用照相机并且编辑了一本摄影手册。当然,电影摄影机进入图伯特要稍晚些。我们知道,擦绒(Tsarong)在1920年就拥有一台幻灯机并且在后来几年得到了一部电影摄影机。海因里希•哈勒(Heinrich Harrer)说,他曾经看过一些擦绒的儿子Dundul Namgyal拍摄的影片,并且对这些影片的专业水准留下深刻印象。而擦绒自己在1936年曾经拍摄过在拉萨城外举行的英国人和博巴之间的足球比赛。
哈勒还说,年轻的14世达赖喇嘛非常热衷于电影摄影。我们知道,哈勒曾经被派去在罗布林卡(Norbulingka)为达赖喇嘛建造一个私人放映室。哈勒提到,他在安装调试幻灯机时有些笨手笨脚,在一旁看得有些不耐烦的尊者把他推到一边,还向他演示这个机器是如何工作的。哈勒写到,年仅14岁的达赖喇嘛曾经“……把一台幻灯机拆成各种零部件然后又重新组装到一起。
手持摄影机的久美达仁
久美达仁(Jigme Taring)是另外一位拥有摄影机的图伯特官员,他同时也是一位狂热而干练的电影摄影师。他拍摄过拉萨的各种节日和日常街头生活。他拍摄的最广为人知和最重要的作品或许是有关14世达赖喇嘛尊者正式巡访色拉寺、哲蚌寺和甘丹寺的纪录片,以及尊者参加宗教考试,尤其是1948年通过格西学位时辩经的纪录片。
已故锡金王(Chogyal of Sikkim)巴丹东珠南杰(Palden Thondup Namgyal)也拍摄了大量有关锡金和他在上世纪50年代访问图伯特的影片。达赖喇嘛在59年逃亡时的影片是由Tsonkha Janjup Jinpa拍摄的,他是一位从事抵抗运动的摄影师,他还拍摄了一些四水六岗在洛嘎(Lhoga,即现西藏自治区山南地区)的军事行动。美国中央情报局曾经在图伯特执行过几次空投行动,提供了一些照相机和摄影机,并指示(抵抗战士)尽可能尽量记录他们的作战行动。
第一部由博巴拍摄的故事片很可能是由已故贡唐慈成(Gungthang Tsultrim)在上世纪70年代中期拍摄,他是位于德拉顿(Dehradun)地区克莱门特镇(Clement Town)的流亡博巴社区的理事,同时也是博巴定居点第13团组(tsokha chuksum)的首领。慈成在60年代初创建了安多舞蹈戏剧协会(Amdo Dance and Drama Society)并且创作和执导了一部有关藏王松赞干布生平的音乐剧。为了拍摄这部故事片,慈成从孟买租借了设备,聘请了专业的摄影师和其他技术人员。我听说,这部电影在克莱门特镇当地拍摄了一些镜头,但大多数镜头是在拉达克(Ladakh)拍摄的。受访者相当肯定地说,这部电影有一个明确的故事情节,再现了老图伯特,尤其是安多地区的生活场景。
《高山上的世界杯》海报
由于慈成与达赖喇嘛的哥哥嘉乐顿珠(Gyalo Thondup)以及流亡政府在政治观点上存在分歧,这部图伯特电影制作史上的开创性作品在博巴社会中一直鲜为人知,而这部电影的胶片和拷贝在慈成于1977年遭谋杀之后也下落不明。我记得《印度画报周刊》(The Illustrated Weekly of India)曾经登载过一篇关于这部电影的评论文章,还配有电影剧照,但是我一直没能找到这期杂志。我最近了解到这部电影已经失而复得,我希望能尽早一睹为快。
由于缺少关于慈成拍摄的影片的确切资料,我们只能将钦哲诺布(Khyentse Norbu)在1999年拍摄的《高山上的世界杯》(Phorpa,英文片名为“The Cup”)看做是博巴拍摄制作的第一部标准长度的故事片。由杰出的喇嘛宗萨蒋杨钦哲仁波切(Dzongsar Jamyang Khyentse Rimpoche)制作的这部《高山上的世界杯》是第一部获得巨大成功的影片,这部电影荣获嘎纳电影节大奖并且在世界各地获得了各种奖项和赞誉。这部影片真实反映了流亡僧侣社会的生活侧面,尽管有些让人捧腹的不敬。仁波切给我们讲述了一个让人忍俊不禁的故事,一些小僧人对佛教的虔心投入受到了他们钟爱的足球和1998年世界杯的挑战,不过同时他也用出众的技巧和微妙的手法,让我们意识到图伯特的悲剧从来不曾远离我们的生活。作为不丹博巴(Bhutanese/Tibetan),仁波切以不丹为主题拍摄了他的第二部电影《旅行者与魔法师》(Travellers and Magicians),这部影片于2004年上映。
《风马》海报
题头文字:在图伯特最危险的是真相
1998年上映的《风马》(Lungta,英文名“Windhorse”)尽管是由美国人保罗瓦格纳(Paul Wagner)执导,有大量博巴参与了电影的拍摄制作。土登次仁(Thupten Tsering)担任了编剧,并有很多其他年轻博巴加入拍摄,这是为数不多的直接表现在中国占领下的图伯特所遭受的政治压迫的影片之一。影片中有大量镜头是用一种打游击的方式在拉萨秘密拍摄的,这使得这部影片有一种纪实影片的冷峻风格。
图伯特表演艺术协会(Tibetan Institute of Performing ArtsTIPA)制作了一部由嘉央多杰(Jamyang Dorjee)执导的录像影片《忠诚》(Tsampai Shenkhok,英文名为“Loyalty”),影片于1999年上映。这部影片讲述了拉萨的年轻博巴如何对抗中国占领军。这个故事改编自印度电影《烈士》(Shaheed)。另一部从印度电影获取灵感的影片是白玛顿珠(Pema Dhondup)的《我们不是僧人》(We Are No Monks2004年)。这部影片描写了年轻的流亡博巴所处的两难境地——他们试图在流亡世界建立自己正常的生活,但却感到他们的爱国主义总将他们推往另外的方向。宝莱坞演员古山格罗维(Gulshan Grover)在片中扮演了一名与这些困惑而愤怒的年轻人打交道的当地警察。
《梦想拉萨》海报
或许在《高山上的世界杯》之后最具专业水准和艺术感的作品是来自夫妻组合丹增索朗(Tenzin Sonam)和瑞图萨琳(Ritu Sarin)制作的《梦想拉萨》(Dreaming Lhasa)。影片在2004年底上映,讲述了一位年轻的图伯特女人同时也是一位来自美国的电影制作人,在印度的图伯特流亡社区获得友情,偶尔也感受挫折和痛苦的故事。在达兰萨拉,她卷入了一位刚刚逃出图伯特的难民奇异的寻父行动,这位难民的父亲是一位失踪已久的抵抗战士。这部电影引领我们走遍了遍布印度的图伯特流亡世界的各个角落:摩洛甘济(McLeod Ganj)、斋普尔(Jaipur)、疆塔尔曼塔尔(Jantar Mantar)、沙德市场(Sadar Bazaar)、玛努卡迪拉(Majnukatilla),甚至包括位于高山上的Triund。通过充满戏剧性和引人入胜的探寻,最终不仅找到了失踪的父亲,也在某种程度上找发现了图伯特的真正含义。
丹增和瑞图还是成功的纪录片制作人。他们制作的纪录片中有五部是关于西藏的:《钦哲仁波切的转世》(The Reincarnation of Khentse Rimpoche1991)、《德罗仁波切的磨练》(The Trials of Telo Rimpoche1994)、《故乡的陌生人》(A Stranger in My Native Land1998)以及《影子马戏团:CIA在图伯特》(The Shadow Circus: The CIA in Tibet1998)。他们最近完成的影片《乌云背后的太阳》(Sun Behind the Clouds2010)赢得了棕榈泉电影节(Palm Springs Film Festival)的最佳影片奖,这也使得北京方面非常恼火并撤下了两部参展影片。
居住在加德满都(Kathmandu)的次仁热达(Tsering Rhitar)拍摄的影片《神灵不再》(The Spirit Doesn’t Come Anymore1997)赢得了一项重要的南亚地区纪录片奖。1999年,他还拍摄了一部故事片《Mukundo》,讲述了一个尼泊尔女巫师的故事。另外一位住在尼泊尔的图伯特电影制作人格桑才登(Kesang Tseten)也拍摄了多部纪录片,其中包括《We Homes Chaps》(2001)和《On the Road With the Red God》(2004)。
随着价格平易的数码摄影机的出现,图伯特流亡社区制作了相当数量的电影短片。其中包括《New York Mare Meyok Ray》、《Richard Gere is My Hero》、《Pun Anu Thanu》以及其他一些影片,故乡网(Phayul.com)经常出现这些影片的评论和广告。这些影片直观地反映了新一代图伯特电影人的活力与热情。当然,如果这些年轻的电影人在目前的以年轻流亡博巴为主的观众群之外还想吸引更多的注意力,那么他们还需要在学习研究上下更大的功夫,进一步提高自己的专业技能,扩展在电影制作方面的总体经验。

图伯特被占领后的电影制作
最早进入图伯特工作的两名共产党电影人似乎是捷克人——导演弗拉基米尔西斯(Vladimir Sis)和摄像师约瑟夫凡尼斯(Josef Vanis)。他们在1953年至1955年期间在图伯特从事电影拍摄。他们是中捷合作摄影队的领队,负责拍摄建造从打折多(即四川康定)至拉萨的川藏军用公路的彩色纪录片。其间,他们还拍摄了自己的专题纪录片《On the Road Through Tibet》,这部纪录片在1956年的威尼斯国际电影节和卡斯拉巴德电影节上获奖。西斯和凡尼斯似乎还参与了培训中国的纪录片摄制人员。
中国人在图伯特摄制的第一部重要的宣传影片是纪录片《平息西藏叛乱》(Zingtru Lhingchak,英文名“Peaceful Suppression of Rebellion”),这部纪录片拍摄于三月起义刚刚结束之后并在图伯特和中国各地放映。片中绝大多数作战和图伯特战士包括前图伯特军队总司令擦绒投降的镜头,都是后来摆拍的。中国士兵向甲波日(药王山)防御工事发动全面进攻的戏剧性场面则完全是情景再现式的补拍,这个场面几乎出现在后来每一部反映图伯特斗争的纪录片中。这部影片的最后是特意安排的两万拉萨市民示威游行,高呼坚决支持彻底平息叛乱,并以在布达拉宫前的盛大群众集会作为结尾,画面中充满了无数的红旗和巨大的横幅标语。
这部电影还展示了刑具、腿骨法号、头盖骨等等,这些在后来都成为了中国视觉宣传的必不可少的元素。在一个反映图伯特残暴封建制的场面中,目击者图登噶尊(Thupten Khetsun)(见《回忆在中国统治下的拉萨生活》“Memories of Life in Lhasa Under Chinese Rule”一书)揭露了布达拉宫里充满蝎子的地牢。这个场面彻头彻尾是伪造的,场面中出现的蝎子是由孩子们奉命为拍摄而抓来的。
80年代以前,在图伯特摄制的绝大多数电影都是此类宣传纪录片和新闻影片。只拍摄了很少的几部故事片。拉萨的次仁旺秋(Tsering Wangchuk)在接受采访时肯定地说,实际上在6070年代在图伯特只拍摄了三部故事片。
《农奴》剧照
《农奴》(Shingdren/ Serf)是由八一电影制片厂在1963年拍摄,由李俊导演。这部电影(也叫做《强巴》)讲述了一个年轻农奴的故事,他是一个孤儿,父母都被凶狠的地主杀害了。强巴吃尽辛苦给地主的儿子当人马,由于饥饿难耐而偷吃了寺院里供养的糌粑团(torma /多玛)。他被面目凶狠的僧人们抓住并遭到无情的毒打。僧人们对他说,由于他偷吃了神圣的多玛必须被禁止说话。从那以后,这个农奴便不能再开口讲话并且受到他的封建领主更多的酷刑折磨。最后,人民解放军开进了图伯特。在一些战斗和镇压的场面过后,我们的农奴终于获得了解放。强巴终于发出了一声怒吼,并且说出了他的第一个词——“毛主席
这部电影在中国和图伯特各地放映,学校的孩子们也被要求观看。尤其对于中国观众而言,这部电影或许有效地传达了这样的讯息——旧图伯特是人间地狱。但是,把博巴描写得肮脏而野蛮,则触怒了很多博巴,尤其在拉萨。我听说,圣城的民众不用官方名称《农奴》称呼这部电影,而是把这部电影叫做《多玛贼》(Torma Kuma /The Torma Thief)。在博巴心目中,偷盗宗教物品(哪怕是像多玛这样微不足道的东西)的严重性要超过电影里的阶级斗争和革命。
《雪山泪》(Gangri Mikchu,最初的中文名字是《不准出生的孩子》)摄制于1964年,故事讲述的是一位农奴妇女被她的封建主禁止生孩子(是不是当今中国的独生子女政策?)。但是她不顾禁令生下了孩子。孩子被从她身边带走并遭到杀害。孩子的皮被做成了寺院里法鼓的鼓面。每当寺院的法鼓敲响的时候,孩子的父亲(还是爷爷?)便痛苦地哭喊着我的孩子ngae pugu)!
第三部电影也摄制于60年代,是关于康区发生的事情。受访者告诉我,这部电影里有很多动作和歌舞场面。[1]值得注意的是,除了一些演员和群众演员,博巴在这部电影的制作中一无作为。在1980年前后,还摄制了一部电影《Siri Metok》(Alpenrose),讲述的是一位流亡博巴回到安多,与他从未谋面的女儿团聚。
80年代中期开始,西藏自治区和其他地区的电视台着眼于商业推广,与一些电影制片厂和剧团合作,出品了很多藏区题材的电视剧、电视连续剧、喜剧小品和纪录片。这些影视作品中虽然采用了图伯特演员和编剧,但都是由中国电影人担任导演和制片人。1989年,西藏自治区剧团与峨眉电影制片厂联合推出了一部高预算影片《布达拉宫秘史》(Potalae Sangtam/Budala Gong  Mishi)。张一担任该片导演,影片讲述了五世达赖喇嘛和他的摄政第司桑吉嘉措(Desi Sangye Gyatso)的故事,这位摄政据说曾经哄骗过中国皇帝。这部电影在中国被禁演,据传闻是由于片中展现了五世达赖喇嘛在1652年会见中国皇帝,并且没有行磕头礼。[2]
CCTV2000年拍摄了电视连续剧《西藏风云》(Bhodjong dhus gyur/ Wind and Clouds over Tibet),描述了中国对图伯特的入侵和图伯特统治阶层的无谓抗争。片中包括了美国中央情报局在图伯特的行动和三月起义,当然,所有这些描述都是站在中国官方的政治立场上。尽管如此,片中仅有的真实依然反映了中国入侵前的图伯特拥有自己的政府、国旗和抵抗共产党入侵的军队(无论是如何无济于事),而这些对于图伯特境内的很多年轻博巴而言无异于醍醐灌顶。这部连续剧有部分内容遭到删节。
在这部作品之后还拍摄了另一部反映旧图伯特人民生活(主要是贵族!)的电视连续剧。我的一个朋友给我送了一套20集的《拉萨往事》(Lhasae ngonjung tamgyud/ The Tale of Lhasa’s Past)的光盘。这部电视连续剧由CCTV西藏电视台联合录制。这部电视连续剧改编自图伯特作家央珍的小说《无性别的神》,并于2001年播出。另外一部由西藏电视台2002年拍摄的连续剧是《朝着拉萨的方向》(Lhasar chogpa/ In the Direction of Lhasa)。
首部在西方发行的图伯特题材的中国电影是由田壮壮执导的《盗马贼》(The Horse Thief1986)。这部影片是中国人眼中野蛮而神奇的图伯特传统和风俗习惯的臆想式的大拼盘,比如天葬、跳神羌姆表演),还有一些毫无事实依据凭空捏造的所谓风俗,例如因盗窃马匹而将名义上的诺布从他的部落放逐,并由人偶代为受过。这可能是断章取义地演变自洛萨(图伯特新年)仪式上的替罪羊国王logong gyalpo)表演。这部电影充分利用了图伯特壮丽多彩的自然景观,并在西方广受好评。马丁斯科塞斯(Martin Scorsese[3]认为这是他最喜欢的90年代影片。
我的有些图伯特朋友那是不同意我对这部电影的看法,认为《盗马贼》相对以前的中国宣传影片而言是一个可喜的进步。确实,它不是《农奴》那样的电影,但是至少它是种族主义的。毫无疑问,它假定了博巴都是些野蛮人。或许像诺布这样的人算得上是高贵的野蛮人,但归根结底还是野蛮人。我的朋友认为我不应该被自己的个人情感所蒙蔽而看不到这部电影的艺术和技术价值。我不认为这部电影有什么价值可言,但即便有,我的感觉也是如同马尔科姆·艾克斯(Malcolm X[4]那样的,他在自传中曾回忆起蜷缩在底特律的一家电影院里第一次看《飘》(Gone With the Wind)时的感受。
在《盗马贼》之后中国拍摄了不少图伯特题材的电影,其中包括那部有关1904年英国入侵的搞笑的烂片《红河谷》(Red River Valley)。我无意对中国人执导的图伯特题材影片做更深入的探讨,不过我倒是很想和读者们分享我所了解到的在图伯特境内的博巴电影人的一些情况,他们已经开始创作属于自己的作品。我想说清楚的一点是,很多这些电影我都无缘观看,而只是通过听他人讲述或阅读新闻报道才略知一二,如果有读者能告诉我在哪里可以得到这些电影的DVDCD,我将不胜感激。
在安多,MTV导演帕姆扎西(Phagmo Tashi)在1993年推出了作品《渴望》(Longing)。随后,曾经创作过一部图伯特电影简史的安多作家和学者江瀑(Jangbu,又名吉纳仓•多吉才郎/ Dorji Tsering Chenaktsang),在2006年制作了纪录片《阿尼拉仙木》(Ani Lhacham),记述了一位年轻的尼师找寻幸福真谛的故事。江瀑早先曾为中国电影人的图伯特题材电影写作剧本。
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的万玛才旦在2004年制作了纪录片《草原》(Tsathang / Grassland)。万玛才旦生于一个图伯特牧民之家,是家中三个兄弟姐妹中唯一完成学业的。一年之后的2005年,他推出了自己的第一部故事片《静静的玛尼石》(The Silent Mani Stone)。去年(2009),万玛才旦拍摄了另一部故事片《寻找智美更登》(The Search),这部影片获得了上海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5],并被选中在将于瑞士洛迦诺(Locarno)举办的电影节上展映。《寻找智美更登》一片的开头是为改编自图伯特戏剧《智美更登王》[6]的电影挑选演员,智美更登(Drime Kunden)是一位虔心向佛的国王,他舍弃了所有的身外之物,包括自己的妻子和儿女。《好莱坞报道》杂志评论说,这部电影有机地呈现了一幅图伯特大众非同寻常的文化画卷和一次电影版的朝圣之旅,从而让人们了解博巴的生活方式和宗教传承。
来自NPR(美国国家公共电台)的丽萨琳(Lisa Lim)报道说,这部电影和它的导演微妙地走着钢丝,小心翼翼地处理各种有争议的政治问题。作为一部图伯特电影,这部影片要比其他中国电影面临更加严格的审查。审查这部影片的部门包括中国国家广电总局,以及宗教事务局和负责处理中国内部少数族裔关系的统战部。”NPR的有关报道可以通过下面这个网址链接看到http://www.npr.org/templates/story/story.php?storyId=106089201,在这个网址还可以看到电影的片花。

锡金、拉达克和不丹的电影制作
锡金的电影制作有一个幸运的开端——开始于萨耶吉特·雷伊(Satyajit Ray)[7]为这个喜马拉雅王国摄制的一部纪录片。受锡金王的委托,电影《锡金》拍摄于1972年。在印度吞并锡金之后,这部影片被禁演。雷伊表达了对印度政府这个决定的失望,他说“这部电影拍摄的时候锡金很显然是一个独立的国家,这部电影现在可以被当做是一份关于过去的文献”。
锡金的第一部故事片《罗密欧在锡金》(1977?)是由锡金商人K B •普拉丹K. B Pradhan出资制作,并由他的儿子夏玛(Shyam)导演同时在片中担任主角。这部影片的摄制人员全部从孟买聘请。但是该片在甘托克(Gangtok)的明星电影院(Star Cinema)盛大首映之后便没能走的更远。它的失败并非由于它的制作风格完全是孟买式的,而更多是由于影片的男主人翁(夏玛体型瘦小)不具备宝莱坞男主角必备的英雄主义的外形特质。
拉达克的第一部故事片《索朗多玛》(Sonam Dolma1996)是流行歌手和演员彭措拉达吉(Phuntsok Ladakhi)的作品。这部电影用拉达克方言拍摄,影片内容涉及年轻的拉达克人由于旅游开发和捞外快而逐渐背离佛教文化等社会问题。这部电影由“全印电视台”( Doordharshan[8]出资并用35毫米胶片拍摄。
与钦哲诺布不同,大多数新近的不丹电影人似乎都很谨慎地从拍摄视频电影起步。这些作品中我最初看到的一些是来自廷布(Thimphu)的一个青年组织“Nazhon Phuntsok Drayang”,其中有一部是巴丹多吉(Palden Dorjee)导演的《父母》(Phama)。这位导演在1998年还用胶片拍摄了另一部故事片《男人的痛苦》(Mieyi Dugnyel /Man’s Suffering)。影片讲述了一个在“神龙之国”( the Dragon Kingdom[9]里发生的有关吸毒、酗酒、走私天珠、酒吧打斗、偷盗佛塔的故事。片中的两个主人公是辍学少年,最终受到了报应,得了麻风病。从那之后,不丹的电影产业已经获得了长足的发展,人们在不丹的英文报纸《奎塞周报》(Kuensel)上可以看到才仁旺杰(Tshering Wangyal)、噶玛才仁(Karma Tshering)、宁玛玉则(Nima Yoezer)、噶藏久美(Kesang P Jigme)、索朗益西(Sonam Yeshey)、拉姆竹巴(Lhamo Drukpa)和其他电影人的名字。不丹甚至有了自己一年一度的电影颁奖庆典。我理解为何不丹的电影和电视连续剧在图伯特流亡社区,至少是在达兰萨拉广受追捧,这些作品通常在当地的有线电视上播放。共同的佛教价值观、相近的生活方式和文化习俗以及容易听懂的语言再加上宝莱坞式的歌舞和动作,这些元素的结合看来具有不可抗拒的魅力。
流亡首都的电影教育
我在19801985年担任TIPA(图伯特表演艺术协会)导演期间,一直致力于通过推介世界电影作品帮助我的学生和演员们扩展他们的文化视野。当时还是前视频时代。和印度的大吉岭或穆索里(Mussoorie)那样的山区城市不同,那里的当地影院经常上映西方电影,而在达兰萨拉只有“喜马拉雅电影院”每年除了印度电影之外放映一次《雪兰多河》(Shenandoah)。TIPA有一部(流亡政府)教育部秘书热卡•洛桑丹增赠送的16mm放映机,我设法找到了孟买的一家电影资料馆,那里收集了大量16mm胶片的好莱坞早期经典影片而且以合理的收费出租。之后不久,TIPA的学生们终于看以看到《金刚》(经典的老版本)、《巴格达窃贼》(the Thief of Baghdad)、《曾达的囚徒》(Prisoner of Zenda)、《飞侠哥顿》(Flash Gordon)、《罗宾汉》、《铁血船长》(Captain Blood)、《贝克•罗杰斯》(Buck Rogers)、《劫后英雄传》(Ivanhoe)、《人猿泰山》(Tarzan)、《幻影侠》(The Phantom)、《碧血烟花》(Destry Rides Again)、《辛巴达七海传奇》(The Seven Voyages of Sinbad)、《杰逊王子战群妖》(Jason and the Argonauts)、《巨猩乔扬》(Mighty Joe Young,这部影片中有伟大的雷伊•哈利豪森制作的定格动画)等等以及其他一大批在我的童年留下深刻记忆的经典老片。不久,“图伯特儿童村”( Tibetan Children’s Village)的校长请我挑选一些电影为孩子们放映。
TIPA的秘书茨仁米玛(Tsering Migmar)和放映员噶玛坚赞(Karma Gyaltsen)为摩洛甘吉的公众在学校操场上露天放映了这些影片。这些露天电影受到大家的热烈欢迎。后来还放映了日本东宝电影公司(Toho)的经典影片《哥斯拉》(Godzilla),当那头怪物喘着粗气跺着脚将东京摧毁殆尽的时候,一位老博巴听到有人带着渴望的口气说:“现在我们应该把这样的怪物送到北京去。”
我们还放映了两部分别对后来的吸血鬼电影和德国表现主义电影产生重大影响的影片《诺斯菲拉图》(Nosferatu1922)和《卡里加里博士的小屋》(The Cabinet of Dr. Caligari1920)(这两部电影的拷贝都是由驻德里的西德使馆提供的)和由贝拉•卢戈西(Bela Lugosi)主演的早期的《德拉库拉》(Dracula1931)。博巴把“Dracula”一词发音为“dre-ku-la”,其中“dre”这个音在图伯特语中通常的意思是指幽灵、恶魔和怪物。德拉库拉的助手Renfeld(我想他应该是这个名字)在博盖(藏语)中被巧妙地翻译成了一个恰如其分的词“dre-yok”,意思是“恶魔的助手”。
黑泽明回顾展海报
在达兰萨拉,一个更有组织也更为广泛的电影教育活动是由阿尼玛卿协会(Amnye Machen InstituteAMI)举办的。最初是组织了“世界电影欣赏之夜”( World Cinema Appreciation Evenings),放映并组织讨论一些经典的民族解放主题电影,诸如《阿尔及尔之战》(The Battle of Algiers)和由获奖匈牙利电影人桑德尔•萨拉(Sandor Sara)拍摄的《起诉》(The Prosecution),他本人也参加了在达兰萨拉的放映活动。在伟大的导演黑泽明(Kurosawa)去世后还举办了他的电影回顾展。丹增索朗和瑞图萨林拍摄的纪录片《影子马戏团:中央情报局在图伯特》的首映式也在这里举办。AMI还为首次亮相的图伯特导演和电影人主办过一次纪录片和视频短片专场展映。
1997年,与瑞士艺术委员会(Arts Council of Switzerland)、苏黎世院线(Cinema Xenix of Zurich)、图伯特表演艺术协会(TIPA)以及瑞士驻印度使馆合作,AMI在达兰萨拉主办了瑞士电影节。2000年,与日本驻印度使馆合作,主办了类似的日本电影节。萨耶吉特·雷伊电影回顾展和科幻电影节也正在筹划准备中。
很遗憾的是流亡政府从来没有真正把电影看做促进斗争或是教育鼓舞图伯特民众的有效手段。电影和视频录像主要是用来记录尊者教导、高僧传法和高官活动。这本身当然具有很重要的意义,但是未免太局限了一些。我早先在《电影的1959》(Cinema ’59)一文中曾经提到,俄罗斯革命把电影作为传达政治讯息和激励农村大众的手段,这种方法对于图伯特的自由运动肯定有值得借鉴的地方。我的一个朋友为此目的(或许可以称之为“电影的1959”)开设了一个讨论网站,我们可以在这个网站上探讨这样的可能性,甚至是一些切实可行的办法。对于我们未来的目标,当智项欠(Dhondup Wangchen)的《不再恐惧》(Leaving Fear Behind),即便不是行路指南,也至少是一种可以让我们得到鼓舞的行动主义电影制作。 

电影与佛法 

在给这篇文章喊“停”和按下“打印”键之前,再附带说几句“形而上”的话或许能让文章更圆满。电影的力量本质上来自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用放映机投射出一连串图像——一种幻象。这一事实让电影成为一种生动的比喻,可以用来表达类似“轮回”(samsara)和“虚妄”(maya)这样的佛教概念。在十一世纪的Neyshapur还没有电影,奥马尔加亚姆(Omar Khayam)用孩子们手中的“走马灯”告诉我们下面的这首四行诗:
我们无非是一行行移动的幻影
来来去去,在漆黑的午夜
围绕着表演大师手中
被太阳点亮的灯笼
我想我还没有从当代的高僧大德的讲经布道中听到与此相像的表述,因此我给读者们留下一首以前读过的韵律诗,这首诗据说是更登群培作于郎子厦(Nangtseshar)监狱。原作据称已经佚失。听说目前的版本是由一位与他熟识的喇嘛根据记忆整理而成。
在影院的沉沉黑暗中
我们的心智
如炽白的光,投射于银屏
自性本空。
光影变换,具形具象
一切皆为梦幻。
演艺明星,如妃如后
她的种种魅惑
她的眼泪与欢笑
她的美貌与丑陋
她的爱恋与憎恨
无非缘起缘灭。 

【说明】
除文字资料外,本文绝大多数资料来自笔者(数年来)与众多受访者的交谈,其中包括已故诺囊噶丹啦(Nornang Ganden la)、林仓图登茨仁啦(Lingtsang Thupten Tsering la)、已故喜德林阿旺达克巴啦(Chitiling Ngawang Dhakpa la)、已故坚鲁擦啦(Gyen Lutsa la)、坚诺布茨仁啦(Gyen Norbu Tsering la)、扎西茨仁啦(Tashi Tsering la)、茨仁旺秋啦(Tsering Wangchuk la)、嘉央多杰啦(Jamyang Dorjee la)、我的叔叔TC Tethong、我已故叔公巴丹坚赞(Tesur Palden Gyaltsen)、我已故的母亲以及其他很多亲朋好友。我还一定要感谢索南达杰啦(Sonam Dhargyal la)给我从西藏寄来很多影片的CD,感谢Isrun Engelhardt提供有关在德吉林卡放映电影的文献记录,还要感谢阿尼玛卿协会的平面艺术家扎西嘉措(Tashi Gyamtso)提供的电影海报和广告画,其中有不少事他本人设计的。 
【译注】



[1] 很可能是北京电影制片厂拍摄于1960年的《五彩路》,故事背景是修造“川藏公路”。
[2] 这部电影由峨眉电影制片厂和西藏电影译制厂联合拍摄,关于被禁演的原因还有一种说法是影片涉及到历史上的藏蒙关系问题,或说是对于主人公第司.桑结嘉措的评价问题。
[3]马丁·斯科西斯(Martin Scorsese) ,美国的现实主义电影导演,他是一个真正多产的导演。19421117日出生,美国新好莱坞一代导演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往往是关于这些主题:意裔美国人的身份认同、天主教意义上的罪恶与救赎、美国社会的暴力问题等等,他被公认为美国战后最具影响力的电影导演之一,奥斯卡最佳导演奖、金球奖最佳导演奖、戛纳金棕榈奖及柏林金熊奖得主,世界电影大师。
[4]马尔科姆·艾克斯(Malcolm X)于1925年出生在美国内布拉斯加州东部的奥马哈市,少年时期是个不学无术的街头混混,贩毒、吸毒、滥交、抢劫、杀人几乎无恶不作。终于自食恶果,被抓入监狱。入狱后,他居然从看字典开始,学习了世界历史,哲学,政治,自然科学等方面的知识,并参加了黑色穆斯林组织。出狱后,他投身黑人运动,成为声望仅次于马丁·路德·金的黑人运动领袖。他在196443日发表的著名演讲《选票还是子弹》中有这样一句名言:“是选票还是子弹。是自由还是死亡。如果你还没有准备付出代价,那么就请不要说什么自由。”1965221日,在曼哈顿奥特朋舞厅的一个报告会上,“伊斯兰民族”组织派出的三名歹徒连开15枪残忍地杀害了马尔科姆。
[5] 万玛才旦导演的这部《寻找智美更登》完成于2007年,20096月在上海电影节获评委会大奖。
[6]著名的传统藏戏《智美更登》,取自佛经故事,是藏戏中比较古老的剧目。故事来源于藏译经藏《方等部太子须大(上奴下手)经》,是根据释迦牟尼为其弟子讲的一个故事改写而成的剧本。按剧中一些人物和事件来推算,剧作应产生于13世纪以后,但作者不详。据民间部分艺人相传,是15世纪下半叶由汤东杰布晚年在家乡迎·日吾齐寺创建蓝面具的迎巴戏班时首先编演的剧目。
[7]萨耶吉特·雷伊(Satyajit Ray)192152日生于加尔各答,是印度著名导演。曾在物理学、经济学、绘画领域有所建树,他改编拍摄的《大地之歌》让他一举成名。又执导了《大河之歌》、《大树之歌》,合称阿普(培)三部曲。他使印度电影的写实主义传统更上一层楼,也使得印度电影从此摆脱了只有歌舞片为世人所知的状况,让印度情节故事片也开始在世界获得瞩目。19639月,美国时代周刊将他列为世界十一位最杰出的导演之一。 1992年,美国电影学院将奥斯卡终生成就奖颁发给这位老导演。但雷伊却在一个月后的423日与世长辞。
[8]全印电视台DoorDarshan,简写为DDI),是印度的国家电视台,也是印度最大的电视台。隶属于印度政府新闻广播部下属的印度广播公司(Prasar Bharati)。全印电视台成立于1959915日,并于1965年正式开播。全印电视台开始阶段,为全印广播电台的一个分支机构。1996年,全印电视台脱离全印广播电台,并开始播出电视广告。全印电视台总部设在新德里,在孟买、加尔各答等地设有分支机构。
[9] “神龙之国”是不丹王国的别称。“不丹”在梵语中意为“博(即西藏)的边陲”, 该国的国名当地语言叫“竺域”(或作“朱玉”Druk Yul,藏文:vBrug-yul,),意为“龙之地”。